撞鬼（2）
撞鬼（2）
07 第二天早上。 季临发现，家里的开关全都恢复正常。 他拧开水阀，水龙头也不再漏水。 季临怀疑记忆的真实性。 他是不是在药物的影响下，出现了后遗症？ 季临再度打开电脑。 他刚坐下，便“嘶”了一声。 一阵阵冷意从脚底爬上双腿，一直蹿到天灵盖，冰得他直哆嗦。 季临胆战心惊地弯下腰，往电脑桌下看去。 什么都没有。 他用手试了试温度，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冷热界限。 如果说他坐的位置属于阳世，那么，双脚踩着的地方就像阴间。 季临害怕得站起身，大步走到阳台，站在太阳底下。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季临不敢在这个诡异的公寓停留。 他换了身暖和的衣服，套上黑色的羽绒服，抓起手机和钥匙，急匆匆下楼。 08 楼下有一个早餐店。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招呼客人。 油条在油锅里漂浮，包子发出热腾腾的白气，八宝粥熬得软糯黏稠。 季临买了两个包子、一碗八宝粥。 他坐在店里，一边喝粥，一边从食客身上汲取活气。 一碗热粥下肚，恐惧感缓解了不少。 季临不敢回公寓，又没地方可去。 他绕着小区晃了两圈，走进一家理发店。 “帮我剪短，谢谢。” 季临坐在椅子上，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生活照：“剪成这样。” 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愣了愣神。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站在一座长长的铁索桥上，以险峻的群山为背景，灿烂地大笑着，比出胜利的手势。 有点儿傻气，但很阳光。 季临觉得照片里的自己很陌生。 他想不起这是在哪个景区照的。 也想不起同行的人。 09 理发师给季临披上黑色的围布。 冰冷的剪刀贴在耳后，“咔嚓咔嚓”，剪断过长的发茬。 季临半闭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身影。 他坐在背光处。 五官被黑暗吞噬，衣服和围布都是黑色的，宛如一具尸体。 理发师剪到一半，去旁边接电话。 季临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 他的肩上涌动着一团红色的影子。 更确切地说，是人影。 有个女人伏在他的背上，拖着长长的头发，穿着血红的衣服，伸出细细的手臂，紧紧地搂着他。 季临吓得大叫一声，猛然站起身。 那团人影也像受到惊吓似的，散成无数红色的碎片，转瞬便消失在暗处。 店里的店员和顾客被季临吓了一跳，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季临心有余悸地背对镜子，不停往自己身后看。 他很确定—— 他撞鬼了。 10 季临剪完头发，还不到中午。 他干脆回医院销假上班，还主动要求上夜班。 科室主任对季临的态度很和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季临，你的身体真的养好了吗？确定不再休息几天？” 季临坚持道：“主任，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明天就能上手术台。” 科室主任不敢让季临做手术。 他安排季临到门诊楼坐诊。 季临有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名叫潘俊。 他在心外科，潘俊在胸外科。 季临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在食堂找到潘俊，说起自己撞鬼的事。 潘俊和科室主任的态度一样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幻觉？” 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道：“也有可能……你招惹到了什么不属于阳世的鬼魂，要不找个大师看看？” 季临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没准他住的公寓是凶宅。 难怪房租那么便宜。 11 季临联系房东，商量退租的事。 房东的态度非常强硬，咬死说公寓不是凶宅，还怀疑季临的精神状态，建议他看看心理医生。 季临挂断电话，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开始在网上检索公寓的地址，希冀着找到蛛丝马迹。 季临查了两个小时，还真查出点儿什么。 五年前，一个被情所困的女孩子割腕自杀，死在公寓的浴缸里。 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季临把新闻发给房东，错愕地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 他舍不得房租，决定夜里尽量在医院值班，白天再回公寓休息。 鬼都怕阳光，不是吗？ 12 医院给了季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找回之前的工作状态，认真负责地为患者答疑解惑，加班也毫无怨言。 晚上，季临转移到急诊楼看诊。 他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两个女护士在楼道说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好可怜啊……” “多好的一个人……唉……瘦了那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季临好奇地问：“你们在说谁？” 年轻的女护士露出慌乱的表情，否认道：“没、没谁。” 年长的女护士沉稳地道：“我们在说一个今天刚过世的老人，季医生，你怎么还不下班？” “哦。”季临不疑有他，挠了挠头，“我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