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审讯



    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说毫无目的只是为了给芹茉喂点水,没人会信的。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南辛树故作诧异,“你看上去饿得厉害,不需要吃点再聊聊?”

    芹茉:原来有饭啊,不早说。

    失去记忆的南辛树比她想象中欠揍得多,芹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态度放得更低了一些。

    相对没那么干巴的面包在饿极了的人吃来也是无上美味,胃里空洞的灼烧感消退了不少,她这才感觉自己混沌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

    “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南辛树从怀中掏出两张通缉令,上面的画像赫然就是她之前见过的红方玩家。

    见芹茉不说话,南辛树了然地颔首,“看来是认识了。你们是一个邪术组织?复活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芹茉摇摇头,“我无可奉告。”

    “别这么不配合啊。”南辛树作出苦恼的表情,“你也不想换成他来审问你吧?”

    他悄悄指了指身后的段方。

    芹茉依然保持沉默。

    显然裁决者一方没有抓到任何红方玩家,除了她,所以只能从她身上下手。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系统模拟出来的世界,从他们的立场出发,凭空出现的下等人会暴起杀害裁决者这件事确实会造成贵族的恐慌,而这些下等人会复活的事实更是会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或是对未知的畏惧,或是对长生的欲望。芹茉作为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她有很大的把握自己不会死。

    她现在要做的,是争取外出的机会。

    芹茉相信她被抓进大牢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出去了,同阵营的玩家哪怕不来救她,也会借此机会过来探探情况。

    因为她在月堡,这里不仅是王室居住的地区,也是裁决者最多的地方。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了。”南辛树叹了口气,站起身,“好吧,那段方,你来吧。”

    段方应声迈步,只见他抬手按了一下墙上的某处,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另一面墙缓缓转动,露出藏在其后的一排凛冽刑具。

    芹茉:……

    她猜到了自己不会死,顶多会受点皮rou之苦,但亲眼见到这些她连具体用法都揣测不出来的各式刑具时,芹茉不可避免地向后缩了缩。

    她怂了。

    “我说。”芹茉有点憋屈地开口道,“复活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应该调查过我了,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前对你们不敬,是我的错,我实在太害怕了……”

    补充了食物,她又有体力开始演了,两泡眼泪说来就来。

    “喂,你哭什么。”段方一转身就看见女孩瘪着嘴流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莫名有些烦躁,本要伸向刑具的手又收回来。

    “我、我怕疼,大人,我害怕呜呜呜……”芹茉一边哽咽着,一边悄悄观察着段方的反应。

    段方蹙着眉头,仔细地审视着她,直到芹茉的哭声开始渐渐微弱,他才开口,“接下来,我提问,你回答,不许说谎,否则你哭也没用。”

    他威胁地屈指敲了敲挂满刑具的墙面,如愿见到芹茉乖乖点头,他满意了,思索几秒便问道:“你和牧普是夫妻关系吗?”

    芹茉:?

    女孩本已做好了应对他刁钻提问的心理准备,可她万万没想到段方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是——

    问她和牧普的关系?

    芹茉一时猝不及防,表情空白,待听到段方冷然的“别说谎”警告后,她才赶忙道:“嗯,是的,大人。”

    “之前他说和你结婚三年,可他的档案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他此前一直是单身状态,直到被贬为奴隶送往行刑场,档案中断。”段方盯着她,并不打算错过她的丝毫反应,“所以,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他们连牧普变成奴隶后的去向都查到了,那火烧行刑场的事情估计也知道了。

    “我……我和我丈夫是在行刑场认识的,在行刑场被烧后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就是那段时间我们结婚了。”芹茉斟酌着词句,“我们明白,我们身份卑微,也不希求能在王城内登记,所以只是简单地彼此约定,当作结婚。”

    “嗯。”段方应了一声,也不作评价,继续问:“你们来王城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个问题可大有说法了。他们查到了牧普已经是奴隶身份,可他的奴印已经被新长的皮rou覆盖,还杀了瞭望塔的一名监察裁决者,甚至冒用其身份,桩桩件件,稍加推测就能明白牧普再进王城是为了复仇。

    芹茉目前最大的疑点只有“复活”,其余行动在“牧普的妻子”这个身份下都是合情合理的。她只是一个性格怯弱的奴隶,自然是丈夫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所以这个问题,让她来回答的话——

    “我不清楚,大人。”她作出强行掩饰着恐慌的模样,“他说要来,我便一起跟来了。”

    一支尖锐的金属器物以rou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猛然掠过芹茉的眼角,她顿住,好一会儿才感受到脸部传来的轻微刺痛。

    她抬手一摸,是血。

    “我说过了,别、说、谎。”段方神色阴沉。

    芹茉:……好你个狗方,等我出去看我不弄你。

    她在心里疯狂给段方扎小人,面上的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掉,像是被吓住了,语不成调,好不可怜,“大人,我发誓,我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呜呜……”

    为了逼真,芹茉特意调整了呼吸,弄出一副哭得喘不上气的狼狈模样。

    她发现自己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哭都能哭出几个花样来。

    果然,段方故作冰冷的神色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忍了好一会儿,才恶声恶气道:“别哭了。”

    芹茉不管他,仍在自顾自地哭:“呜呜呜……”

    “别哭了   !”段方加高音量,可惜收效甚微,女孩只是胆怯地缩了缩肩膀,泪水还在流个不停,简直让人怀疑她身体里是不是连接着一条河流。

    段方看向南辛树,南辛树爱莫能助地对他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南辛树对他作出口型无声道:“你自己惹哭的,你自己解决。”

    段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直接走到芹茉身前蹲下,“不就是吓了你一下,怎么哭成这样……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兀自沉浸在自己哭戏的芹茉表示她跟不上段方的脑回路,但不妨碍她确实口渴了,于是收了哭势,乖乖把脑袋凑到他伸出的水囊前。

    段方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哭了,天知道他一看到芹茉哭就觉得心烦意乱。

    偏偏这种烦躁的情绪也不是想杀她,反而是想……为她擦去眼泪,让她别再哭泣了。

    段方觉得自己有点毛病,又疑心是不是眼前这个会复活的女孩对他用了什么邪术。

    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