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顶罪
最后千言万语,似乎都只是化作了一个动作——她轻拍任佐荫僵硬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品。 “这样啊……原来jiejie是这么想的,”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纯真清澈带着些勾人欲望的飘忽感,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委屈”,“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佐荫一眼,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餐盘,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身,走进了食堂喧闹的光线下。 只留下任佐荫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剧烈地喘息,心脏还在狂跳,指尖冰凉颤抖,胃里因惊吓和对方最后那诡异的笑容而翻搅不停。 那个“好”字,轻飘飘的,却像宣告着什么不详的开始。 …… 第二天下午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各班陆续回到教室等待放学前的日常小结。 任佐荫心神不宁一整天了。 班主任还在讲台上交代着接下去下一场大考的安排,教室顶部的广播喇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电流杂音,打断了老师的话。 接着,带着官方腔调的,略显严肃的管风纪的年老老师的声音通过广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年级: “现广播一条处分通知。”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任佐荫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 广播里的声音继续播报:“经核查,在今日下午数学科目考试中,高一十五班任佑箐同学……” 任佑箐。 三个字如同炸雷,狠狠劈在任佐荫的耳膜上。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教室前角落那不断发出声音的广播喇叭,脸色在瞬间褪尽血色。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下: “……在考试过程中想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和高一xx班的xx同学互换答题卡,从而帮助xx同学完成试卷,存在严重作弊嫌疑,考试结束后证据确凿。该行为严重违反考场纪律,性质恶劣,但因任佑箐同学平日为人友善且认错态度良好,为严肃考纲考纪,经教务处研究决定,报校长室同意:给予任佑箐同学记过一次处分。其本次期中考试所有科目成绩作无效处理!请全体同学引以为戒!” 广播的余音消失,但教室里的死寂和身边同学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却像海啸般瞬间将任佐荫淹没。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指尖冰凉刺骨,连指尖扎进掌心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我去!任佑箐作弊,我靠!真的假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作弊?那个常年稳居年级前十,万事完美的好学生,不缺钱的任氏集团二女儿任佑箐? 大概是注意到任佐荫过于诡异的脸色,身边的人还是住了嘴。 广播里点名道姓的冰冷宣告,与她脑海中那张在阴暗角落里对着自己绽开的、极致甜美又极致诡异的笑容,慢慢融在了一起。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急速扩散,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不是意外。 任佑箐不会作弊,像她这种追求实力至上的人,素来瞧不起这种小偷小摸的方式。可就算是作弊了,任佑箐也应该是一个聪明的,完美的,不留破绽的一百分枪手。 可是为什么要帮别人呢,还被抓了呢? 因为这是报复。 是任佑箐用最激烈、最自毁的方式,赤裸裸地摔在她面前的血淋淋的回应。 那句轻飘飘的“好”字,那转身时看似释怀的轻笑此刻都化作了锋利的冰锥,狠狠扎穿了任佐荫的心脏。 破天荒的,今天,任佐荫坐上了司机的车,汽车驶过路灯边,在晦暗不明的光照下,斑驳的影子照在任佐荫的脸上,谁都没有讲话。 …… 任城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指关节捏得发白,周身笼罩着一股骇人的低气压。一直引以为傲的,完美的,能拿去炫耀的“trophy kid”(奖杯孩子),居然会作弊么? 这简直像在他精心维护的完美花瓶上发现了一道丑陋的裂痕。 不可饶恕。 任佑箐低着头,安静地站在客厅中央,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解释。” 任城的冰冷,压抑,宛若没有情绪的机器一般的声音开口,带着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佑箐,你知道的,做了错,认错诚恳,就会从轻发落,对吧。” 就在这时,任佐荫推门进来。一室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攫住了她。她看到低着头站在风暴中心的任佑箐,再看到任城那张压抑扭曲的脸,脑中“嗡”的一声,实验楼里的恐怖,食堂里的对峙,广播里的处分……所有的画面碎片疯狂搅动起来。 “爸……” “闭嘴。没有你的事”任城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刀子般剜在任佑箐身上。他几步走进书房,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根光润沉重、长约一米多的藤条。 看到藤条的瞬间,任佐荫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这不可以拿来打任佑箐。 那东西的痛,她是知道的,记不清从多小开始了,每当自己没有把事情“完美的”完成,任城就会生气,会像现在这样阴着脸,用藤条打他。 美名其曰“长长教训”。 男人毫不客气地指向客厅中央的空地:“跪下。” 任佑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反抗,只是动作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诡异的顺从,身体却微微发着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竭力压抑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最终还是跪了下去。膝盖触碰坚硬冰冷的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