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亲归宁 顾盼生姿
省亲归宁 顾盼生姿
孟矜顾本就是一大早起来进宫觐见,精神紧绷忙了一天,合上眼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李承命就没那么好过了,从宫中出来之后胡思乱想了一天,什么事也没做,眼下精神十足,全然不困。 从前孟小姐睡着了他还兴风作浪也是有的,可明天还要回孟家省亲,事务繁杂,李承命很明白他这会儿还敢胡来的话,他那貌美性烈的娘子一定会同他翻脸的。 更何况她还在跟他赌气摆架子,算不得完全和好了。 温香软玉在怀,她的呼吸平稳和顺,睡得极沉,李承命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廓,只能悻悻忍下。 横竖这是皇恩赐婚,可没听说过赐婚还能和离的,日子还长得很。 一觉醒来时,天已是微微亮,孟矜顾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只觉得胸闷气短。 一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是李承命裸着上半身抱着她,把头靠在她锁骨下方,手搭在她腹部,睡得很香,就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冬日里早晨总是暗暗的,见天已渐亮,孟矜顾赶紧将李承命推醒。正值此时,有下人推门而入,是小菱的声音。 “少夫人,该起了。” 昨日吩咐过小菱今天早点叫她起来,隔着帐幔看到小菱远远的身影,孟矜顾忙答道:“起了。” 李承命揉了揉眼睛,也坐了起来,他没太睡醒,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赤裸着上半身下意识地就靠过来凑在孟矜顾唇边黏黏糊糊亲吻。 “少夫人,今日回门要穿的衣服昨夜已经用熏笼熏好香了,正暖和着呢,少夫人和公子待会儿起来就可以穿上了。” 小菱的声音脆生生的,总是带着活泼轻快的笑意,孟矜顾常常早上一听她说话就醒了大半,可李承命显然完全没有这种自觉,手扣着她的肩头一味索吻,帐幔之间满是旖旎。 孟矜顾推不开他精壮的身躯,只能偏头躲着,赶紧回了小菱一句,生怕这小丫头不解风情过来替她掀开帐幔。 “知道了小菱,我马上就起来。” 说完又蹙着眉头白了李承命一眼,抬手干脆拍了拍他的脸,不轻不重。 今日事多,孟矜顾不敢耽搁了时辰,赶紧把李承命这不省事的活祖宗弄清醒起床了,便开始唤人梳妆打扮起来。 大婚后首次回府省亲,昨日她便让人把李承命的官服准备好了,从辽东出发前,徐夫人也早就为她备好了足够贵重合适的华服。 这场赐婚非比寻常,李承命连带着整个辽东李家都是边将,平日无召不得进京,此前孟父过世也是徐夫人进京代为吊丧,因此这也是李承命在她家第一次露面,徐夫人想让他们孟家放心,为她准备的一应服饰头面都是诰命之下尽可能最奢侈的。 李家京中的大宅近日里阵仗很大,想来京中官宦人家都知道李承命带着娘子回京了,而今日省亲仪仗排场又很大,徐夫人特意交代了要把她的诰命轿辇拿出来给儿媳使用,用她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来给儿媳抬仪制,就算是在遍地达官显贵的神京也不可谓不风光。 乘坐着徐夫人的诰命仪仗轿辇回府省亲的路上,孟矜顾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从辽东出发前,徐夫人向她交代自己已经书信传往京中府上一应安排,她当时只觉得听起来轻飘飘的,贵重得没什么实感,虽然她诚恳推辞了一番,但徐夫人极力坚持,她也不好拂了好意。 现在真坐上了这阵仗极大的诰命轿辇,她甚至不太好意思掀开车帘瞧瞧这个自己长大的神京。 虽然这确实是展示李家对她的重视,可孟矜顾倒不是担心阵仗太大,她是害怕李承命那张嘴管不住,李公子从前在神京的时候,出了宫门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来。 孟家在京中府宅决计算不上大,李家的仪仗停在门口,竟把这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随行仆从叩门通报,李承命穿着官服坐在轿辇前的高头大马之上,顾盼间身姿卓然,引得附近人不禁侧目,李承命也全当是赞美慷慨笑纳了。 孟家宅院不大,母亲又十分盼着女儿回门,不一会儿就赶紧开门迎接,李承命下马亲自扶着孟矜顾下来,一抬眼就是从小便看着她长大的仆从笑着行礼迎接,竟有些泪然。 李承命也算是贵客,下人自然先向他行礼叫了声姑爷,才忙跟孟矜顾笑道。 “夫人和公子正在正堂等着呢,可算是盼着您二位回来了。” 说着便忙引二人入内,李承命今日似乎格外规矩,没说什么多的话,只是在府中走着便忍不住四处张望,孟矜顾粗了蹙眉,拉着他的袖口低声说道。 “怎么,李公子没见过我们这种小官家的府宅?” 李承命诧异地偏头笑了笑,反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在想,原来这就是孟小姐长大的地方。” 两人一道走进正堂,孙夫人正坐在上头,瞧着二人牵着手走进来一派和睦的模样便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鼻酸,昔日坐在她怀中抿着糖块的小丫头竟然也出嫁归宁了。 李承命今日表现很是不错,十分规矩地一道行礼拜过尊长,孙夫人喜不自禁,忙让二人快起来。若不是官宦人家初次回府省亲有着严格的规矩,孙夫人简直是想赶紧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好好亲热一番的。 徐夫人一旁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已经故去了的孟大人的,李承命对着那空置的座椅也拜了拜,说是父亲特意交代,务必要拜过孟大人。 李承命场面做足了,转身过来看见坐在一旁同样身着官服的年轻男性,自然是理直气壮。 孟矜顾的兄长名叫孟居渊,和meimei一样的才貌双全,国子监出了名的神童,不仅能让国子监监丞赏识嫁女,他也没有辜负两家的期望,二十一岁进士高中入选翰林。 翰林院检讨一职虽然只是从七品而已,可本朝向来非翰林不得入阁,孟居渊年纪轻轻,自然有着大好的前程。 对这位兄长行礼李承命就没那么仔细了,他们俩同样的年纪,孟居渊还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李承命就提刀上阵了,他觉得他守着北地边疆官居从二品,不过是娶了他meimei而已,给孟居渊行个礼就很不错了,就别管他糊弄不糊弄了,就算是辽东巡抚来了他也是一样的糊弄。 孟居渊看出了他的敷衍,可还是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的妻子反倒要欣喜些,见到出嫁归宁的小meimei不住地微笑,她嫁进孟家四年,看着孟矜顾就像是看着自家meimei一般。 “兄长今日是告了假?是因为我回来的缘故么,瞧着不像兄长的性子。” 一坐下来,孟矜顾便笑着问起了兄长,她知道兄长向来都是最勤勉努力的,告假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她没有排揎兄长的意思,她也知道兄长为了撑起这个家付出了许多,不想让母亲和嫂嫂过苦日子。 孟居渊适才无可挑剔的表情忽而露出了些破绽,对向来宠爱的meimei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本是不愿告假的,不过近来调任王府讲读,信王殿下说昨日在宫里碰到了你,得知今日省亲,便放了我的假。” 李承命一坐下来便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并不怎么庄重,可偏偏听到这话一下愣住了神。 好啊好啊,绕不开了是吧,整个孟家上上下下怎么都跟那个信王牵扯颇深啊? “王府讲读?” “是啊,”孟居渊转而看向李承命,似笑非笑,“托了妹夫的福呢。” 如果说李承命和李随云兄妹二人是如出一辙的飞扬跋扈,那孟居渊和孟矜顾兄妹二人便是如出一辙的阴阳怪气。 王府讲读当然是个美差,如若来日辅佐的皇子登临大宝,自然会更加信赖少年时曾为自己讲读经学的翰林官。 可信王不同,信王来日一定是去就藩的,做信王讲读无异于是一种明升暗降,李家如今权势熏天,那和他们结亲的孟家就不好再步步高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