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结局)
与虎谋皮(结局)
黄云娴来到法国,在罗秀玲陪同下品尝陈酿,空气中浸透了葡萄黏腻的甜香,一干人酒酣耳热,忘乎所以,乐不思蜀。 天有不测风云,到了第三天,陡然生了变故,许多穿着制服的人闯进庄园,冷面冷口驱赶众人,死死封住入口,贴上封条。 黄云娴一口气憋在胸中,奈何异国他乡,惊慌失措。罗秀玲另外寻了酒店安身,才有了片瓦遮头。 黄云娴稍微定下心,问出了什么事,罗秀玲犹犹豫豫,架不住她诘问,为难地说:“伯母,你千万挺住。我和他们打听,鑫山集团破产了,曾董现在被抓住,说是诈骗。” 听到这话,黄云娴瘫在椅子上,顺着椅背要软倒,罗秀玲死活拽住她的臂膀:“我也有投资呀,伯母,不止你一个……” “我的半数身家!还有家里人也投了。你哪里懂?!”黄云娴捶胸顿足。 罗秀玲震耳欲聋,只得嗫嚅:“伯母,你跟星然说一声。” “和她说?我等她来索命算了!”她怨愤地大喊大叫。 罗秀玲是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黄云娴色厉内荏,她也亏了不少,心里郁闷,虽然不发作,但也少了素日的耐心。 她俩僵持着,黄云娴电话响了,她看到是大姐,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接听,大姐问:“小妹,你干嘛突然退我们钱?” “退钱?什么时候?”黄云娴奇怪。 大姐支支吾吾说:“就是、就是前天。我们账户里多了一笔钱,我看到是星然打过来的,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让我和你说,就叫我们收下。” “她和你们怎么说!”黄云娴厉声质问,尾音却发颤。 “她、她说上次你叫我们入股,那个项目搞不成,本钱打回来。我还奇怪,问你那边亏没亏。她说:‘我妈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你们当作不知道好了。’我本来也这么想,二妹却不放心,让我来问你。”大姐只得老实说了。 黄云娴如遭雷击,欲哭无泪,定了定心神,拨通女儿电话兴师问罪。 陈星然假惺惺问:“妈,酒醒了?” 黄云娴喝问:“你把亲妈搞破产,难道就发大财了?” “不至于发财,不过醒得早一点。这年头搵钱难,保本就是赚,妈——” 黄云娴赌气挂掉,懒得留意罗秀玲悄悄走出去,转而联系秘书,秘书一五一十说:“曾董落网前,陈小姐突然撤资,她的本金,还有你亲戚的也抽走了。我问过,要不要同陈太太讲一声。陈小姐说让你安心度假。” 她再也听不下去,又挂断电话,打给亲女儿,破口大骂,对着小小的听筒又哭又骂,哭得气吞声断。 陈星然拨弄网球拍,脸罩在细细密密的网格里,听亲妈发飙,慢悠悠呼出一口气,冷不丁问:“妈,招财进宝哪有这么容易?添福添寿哪有这么正好?” 黄云娴噤若寒蝉,气势一泻千里,像浸在冰水里,牙齿打颤,一时间忘了哭,泪水和汗水扑簌簌,战战兢兢开口:“你做的?” “我什么也没干。你是我亲妈,我不会不管你。”她亲切地说,“你先开门。” 黄云娴抹了抹脸,打开房门,服务生送来一大一小两个礼盒,女儿在她耳边叮咛:“妈,穿好衣服,拿上盒子里的文件去元世集团找个人,他会心甘情愿帮你摆平。” “你为什么不早说?”黄云娴问。 陈星然低笑:“做戏做全套,妈,拿出点诚意好不好?” 黄云娴只好由女儿摆布,忐忑不安前往元世集团,坐在负责人元士的对面,隔着桌子,大气不敢出,白着脸,递上准备好的文件。 对方看到文件袋封皮写着“Day1, More matter”,撕开了口子,倒出一张蓝底工牌,写着“亨利公司技术部47号,田志坚”,下面是一份详尽的病理报告,清清楚楚写着:“死者田××,体内残留毒物经过检测,成分为……” 他平静看完,将资料尽数塞进碎纸机,提起笔,在“More matter”后面补上“with less art”,对着黄云娴,彬彬有礼说:“黄女士,很荣幸为您效劳。” 数百米外,陈星然点燃火焰,剪碎资料烧掉。她撕下元、氏两个字,钉在白板上,旋转“氏”字,它竟然看起来像是“凶”字,“元”、“凶”,两个字对峙。 她的左手边放着元世集团入职登记表和金属胸牌,泛着冷硬的光芒。 备注:More matter with less art. 多一些事实,少一些矫饰废话。 ——威廉·莎士比亚 《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