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观音像
十九、观音像
这一副观音画像集男女于一身,既超脱凡尘,又彷佛还在人间浮沉。 他的出身,他的前半生都不幸,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他是一个华美而悲哀的人。 你若谄媚他,他就冷嘲你。 你若远离他,他的眼神会痴缠的跟随你。 你若贴近他,他的双手又将你推的远远。 你若咒骂他,若伤他心,他必定千方百计报复你! ——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一开门,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芝瑶就对上那双眼睛,直直的望向她的方向……他的脸,他的神情,如同一个托生回来的古人的魂儿,就好像已经过了一千年,他断定她会回来,已经在此等她许久。 陈芝瑶站在原地怔了怔。回身轻轻合上门,再走到他身边。 “人走了?” “嗳。” 她知道他在问少恒,缓缓应了一句。用手一试,觉桶里的水已经不怎么热了。 “是要再添点热水吧少爷?” 头顶上他的声音平缓,“不用。” 芝瑶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仿佛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一样,在她的脸上游离着,从眉毛到眼睛,鼻子,嘴唇……短短的一会儿,如火一般的热,又像冰一般的冷。 像《聊斋》里头的人物,不过不是人,像鬼。 但这种奇异的带有欲望和近似一点怨恨的目光,不知为何使得她心跳扑通扑通。宛如有无数的小巧冷冷的热流,钻进了她的全身。 他开口说,“去把窗打开。” 陈芝瑶想到今天下午的阴云,“今晚有风,晚上冷不宜开窗,这几天有些阴天可能会下雨。” 闻帛归说,“等睡觉前再关上。” 陈芝瑶嗫嚅道,“大夫先前说尤其夜风,冷气大,得要紧着些……” 此话说完,屋子里静悄悄地。 闻帛归低头望着她,他倏地笑了起来,“对,还是你对我的事上心,” 陈芝瑶盯着他那双眼睛,渐渐的,直感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是他的脸离着她的脸越来越近。芝瑶看见他的睫毛,看见他那像双绿眼睛发出冷冷的,像是玻璃一样的光感。 她下意识的止了止呼吸,只听到他说: “我是个病人。” 芝瑶一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微凉的一只手贴上了她的脸—— 闻帛归的手又轻,指尖又凉,但掌心温热,贴着她的脸颊。他是男人的手,同样没做过重活,没种过地,但又不像少恒的手。 只要他愿意,柔弱无骨的手,可以那样温柔似水。陈芝瑶感到他的拇指在她脸上蹭了蹭,仿佛有“母性”,那么爱怜,又缓缓的向下…… 他很体己地说,“我知道人在背后都这么说。” 当然还有更难听的,譬如那老鬼叫他男不男女不女的野种,仆人们说他坡脚残疾。大少爷是林太太的孩子,她要给自己儿子最好的婚姻所以才至今未婚。 【二少爷…谁家小姐肯嫁过来?有点脸面的,传出去怕成笑话……依我看只能买一个。】 芝瑶,她听到的这些话最多。她胸膛起伏不定,有一点痒咝咝的,并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紧盯着他眼,立即回答,“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但话音刚落,嘴唇一凉——她的唇给他重重的抵住了。 连带着“噗通”地一下——更像是按在人的心上。 手指轻轻划她的嘴唇上,轻轻地……这肥圆rou感的一张小嘴,柔软得不可思议,使人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又不舍得放她出来。 指尖如同牵引线,芝瑶微微垂眸目光盯着他游离在自己唇上的手,轻的,仿佛骨头里也痒酥酥的……忽然地,他的手拨开她的双唇。 指节以一种缓慢又不容抗拒的力量,顶进她的齿间,湿濡的触感是她的舌头。 陈芝瑶下意识在向后躲,闻帛归贴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按住她的舌头,向下叩着,迫使她微微张开了嘴。 闻帛归目光暗暗的盯着她,“要是连你也拿我当病人,岂不伤人心?” “我…” 陈芝瑶双颊红润,声音含糊,说话间就感觉自己好像在用舌尖舔他的手指一样。 她说,“只想要少爷好,” 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芝瑶几乎感觉到他的手指颤了一下,她攥着他,他却又好像如被针刺,向后退缩。 陈芝瑶轻轻捉着他指尖,微凉的,柔软的,声音如同半哄半就,“我是你拣回来的……” 闻帛归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将手从她手中缓缓收回来,“是啊,你是我拣回来的。所以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吃也不必擦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