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完结



    《用血喂了十八年的鬼不记得她的名字》

    恶女联盟档案:003

    姓名:原笛

    背景:驱魔世家继承人

    “我养了他十八年,他连我叫什么都记不住。”

    三岁那年,原笛的父母从外地带回两只恶鬼,说是要“净化”。

    自此,驱魔世家的五个孩子中,有两个不属于人类。

    原笛被“分配”到了其中那只还不会说话、只会哭的男鬼。

    她被教育要将他驯养成人,被告诫不能动感情。

    可她把他带在身边十八年,从孩童到成年,从姐弟到恋人——直到有一天,她问他:“我叫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低声答道:“茉莉。”

    那是她身份证上的伪名,不是她的真名。

    他不记得她是谁。

    她终于明白,她养的不是恋人,也不是弟弟,而是一个靠模仿人类活下来的空壳。

    一个——鬼。

    纯爱校园文,除了男主不是人。

    【原笛(一)幼儿   ·   被领养的恶鬼】

    “原梁,原笛,快过来看看!”

    三岁的原笛抬起头,看见母亲站在玄关,神色轻快,声音还带着笑意。父亲站在她身后,神情却略显疲惫。再往后——门口处,有两团浓黑如墨的影子,缓缓漂浮在低空中。

    一大一小。

    大的那一只身形纤长,长发垂面,穿着像是旧布缝成的裙子,双足不落地,静静悬在半空,就像一幅搁置在空气中的画。她脸上还沾着些微的血迹,像是刚从别的世界爬回来。

    小的那一只更像个会飘的小婴儿,个头只有原笛的一半大。皮肤发灰发蓝,眼珠死黑,眼白全无,像两滴墨泼上去。他的轮廓还没有完全凝实,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他们一动不动,像两具尚未入土的尸体。

    原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感到一种无从理解的恐惧缓缓从后背攀爬上来。

    在这个连身份认证都进入体内芯片化的年代,原家仍是寥寥无几保留传统咒术的驱魔世家之一。jiejie原梁站在她前面,十七岁,白裙轻晃,她没有后退,反而迈前一步。

    原笛抬头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忽然觉得那比恶鬼还遥远。

    父母却像完全察觉不到不对劲,笑容温和地说: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你们的弟弟meimei了。”

    “我们决定领养他们。”

    ——“领养恶鬼”   这四个字,原笛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却能从父母表情的平静与笃定里,感到一种无法解释的刺骨寒意。

    她的小脑袋里第一次浮现出模糊的问题:

    为什么驱魔世家要养鬼?

    但她太小,还不懂如何提问。

    一旁还在吃奶的弟弟原尽哇哇哭了起来,母亲低声哄着他,转身将他抱入怀中。

    父亲和jiejie往客厅走去,原梁临走前回头看了原笛一眼,眼中带着些迟疑。

    原笛却还站在原地,与那两只诡异的“新家人”面面相觑。

    ●

    几天后,父母正式为他们命名。

    “她叫原魌,十一岁,女。”

    “他叫原魋,两岁,男。”

    “你好,我叫原梁。”   jiejie站在原魌面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原魌裂开嘴,笑了。她的嘴角咧到颧骨,露出一排细密错乱的牙齿,然后轻飘飘地绕空两圈,像在回应。

    那一刻,原笛第一次深刻意识到:

    他们不是人。

    “他们现在还无法落地。”   父亲补了一句。

    原笛也照猫画虎地对原魋说:“你好。”

    原魋微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似乎还不会说话。

    ●

    家本来就不大,三个孩子已经共用一间卧室。现在,又来了两个。

    父母最初试图将原魌和原魋安排进杂物间,但原魌自己飘到窗边的书架上落了脚。父母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这样,就多相处相处吧。”

    他们似乎不需要床,也从不走路。原魌一直在半空中飘浮,偶尔贴近天花板,像是在嗅天花板上的什么痕迹;原魋则总缩在书桌底下,不发出任何声音。

    母亲说:

    “他们需要陪伴,需要适应   ‘人类生活’。”

    但所谓“人类生活”在他们身上,并不适用。

    ●

    一次玩娃娃家时,原笛教原魋煮汤。

    她一边把玩具锅碗摆好,一边用塑料勺搅拌。原魋也学着她的动作,却是把娃娃的头掰下来,放进锅里搅,发出“咯吱咯吱”的咬合声。

    原笛吓得停下动作。他歪头看着她,好像在等待称赞。

    另一次,jiejie带着原魌一起读绘本。读到“快乐”   这个词时,原魌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干涩刺耳,像钝刀刮布。

    那一刻,原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刮破,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越来越怕靠近他们。她身体总是冷,睡觉时总感觉有东西贴在背上。jiejie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原魌身上,而原魋的照料,自然落在了年纪最接近他的原笛身上。

    ●

    他们的关系也并不对称。虽然原魌看上去年龄更大,却对原魋格外照顾。

    他们不是同时被炼出来的鬼,却像是从某个地方,一起逃回人间的。

    每次原魋快要失控,原魌总是第一时间靠近他,用某种气息安抚。他也从不反抗她。

    一次四人玩积木游戏时,原笛不小心撞倒了原魋。

    原魋跌倒的那一刻,身体开始颤抖,轮廓也急剧变实,像是某种暴走的前兆。

    下一秒,原魌忽然从空中扑过来,毫无预警地穿透原笛的身体。

    那种感觉冷得像溺水。原笛愣住了,站都站不稳。

    jiejie立刻念出一段咒语,原魌身体剧烈一抖,才静止下来,浮回书架。

    原笛知道,jiejie和原魌之间,一定签下了什么她看不见的契约。

    她试着模仿jiejie,对原魋下了一个命令。

    “……坐好。”

    原魋歪头看她,忽然裂嘴一笑,嘴里发出咔咔的响动。笑容诡异得让她心惊。但她忽然意识到,那是他第一次试图回应人类的语言。

    他没听懂,却想模仿。

    ●

    接下来的日子,家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父母每天都会在晚饭前带原魌与原魋进仓库。她和jiejie则留在客厅。原笛时常听见仓库深处传来咀嚼声。

    每当声音停止,mama便会从仓库出来,若无其事地抱起原尽去喂奶。

    她想问,但没人回答。

    ●

    弟弟原尽最近变得烦躁。他总对着原魌“啊啊”   叫,而原魌总是冷漠地看着他。

    有一晚,他大哭。原魌忽然从角落飘近,似乎是想模仿婴儿的哭声,喉间却发出“咯——咯”的摩擦音。

    原尽哭得更厉害了,哭到喘不过气。

    “她是在哄他。”   母亲后来这么说。

    但那晚,jiejie却悄悄拉住原笛:

    “他们不是小孩,别忘了。”

    ●

    某天夜里,原魋忽然掰断了原笛的玩具熊。她生气地呵斥他,他却慢慢靠近,用模仿出来的语气说:

    “你……哭……也好看。”

    那声音干涩、断裂、像是把别人的话硬塞进自己的喉咙里。

    第二天起,他变得安静。他开始长时间盯着原笛。看得她背后发冷。

    那种沉默,一直持续到那个夜晚。

    ●

    那天晚上,月光清澈。原笛拉开窗帘,准备睡觉。

    下一刻,卧室深处忽然响起一声撕裂的尖叫。

    原梁冲了进去,父亲其后。母亲放下原笛也追了进去。原笛愣了一秒,然后哒哒跑在后头。

    她是第二个进卧室的。

    顶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

    原魌悬浮在空中,浑身泛着深红,脸上带着诡异笑容,像是在炫耀什么。

    她的下方,血泊中倒着一个婴孩的身体。

    原尽。已经没了气息。

    窗帘是拉上的,而黄昏时她刚拉开过。

    jiejie尖叫,母亲哀号,父亲拔出符咒。整个卧室乱成一团。

    原笛却一动不动,缓缓后退。

    她的背撞上一团冰冷而虚弱的形体——是原魋。

    他站在她背后,望着血泊,表情空白。

    她低头,眼泪滴落在脚边的木地板上。

    原魌,杀了最小的弟弟原尽。

    【原笛(二)小学   ·   不合逻辑的成长】

    原尽的死压在原家上空,沉沉不散。

    父母将他送进医院时,医生说那伤像是被野兽抓裂的。可问他们是被什么咬的,父母不答,只塞钱。

    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

    原梁在弟弟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自责中。她和父母因为原魌与原魋的“黑户”   身份大吵一架,吵到把厨房门摔掉一半。

    那天晚上,原笛窝在房间角落,耳朵里是争吵声,眼睛却盯着坐在她面前的原魋。

    他那双死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墙角。那是原尽出事的地方。

    他的颜色,比昨天更深了。

    ●

    原魌被封进了仓库,用结界层层缠绕,红符贴得密密麻麻,连一点鬼气都渗不出来。父母却始终没下让那只女鬼   “魂飞魄散”   的决定。

    “也许她还可以净化,”   mama说,   “再给她一点时间。”

    原梁进屋时,原笛正坐在地上和原魋对视。她一见meimei没事,松了一口气,又看了原魋一眼,低声说:

    “他颜色又黑了。”

    原笛点头,什么也没说。她伸出手要抱抱,原梁顿了下,把她抱进怀里,不久后父母也轮流紧紧地抱住她。

    那一刻,原笛明白——

    哪怕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家父母仍然不打算赶走原魋。

    原家父母,似乎花了很大功夫才来弄来这两蛊恶鬼。

    ●

    此后,父母刻意把原魌和原魋分开,避免他们互相影响。原梁几乎不再离开原魌的身边,就连成年后搬出家,也带着原魌一起住进出租屋。

    而年幼的原笛,每天放学回家后,仍与原魋一起玩积木、说话。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盯着角落不动,也偶尔盯着原笛看。每当他这样,原笛就会对他笑,哪怕笑容很僵。

    她心里知道,自己怕他,但似乎也不舍这个诡异玩伴离开。

    ●

    原魋开始学说话,是在某个沉闷的午后。他忽然开口,低低地叫了一声:

    “笛。”

    他刚学会说话的第一个字,是她的名字。

    接下来几天,他像卡带一样反复念着:“笛笛笛笛笛……”

    不久,他学会了“原笛”。再过几周,又学会了“你好”“谢谢”“来”与“玩”。

    原笛意识到,原魋是在模仿她。他什么都听不懂,却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世界的中心。

    她想过这很不对劲。

    恶鬼为什么会学人类的语言?

    养鬼本来就不合理。

    可她止不住地喜欢上这个笨拙又顺从的“新弟弟”。

    ●

    她上小学后,父母经常外出。她有几次想去和朋友玩,但每次想到原魋一个人在家,就打消了念头。

    她冲他发脾气,他就呆呆地看着她,偶尔伸手摸摸她的手臂,像是安慰。

    原魋越来越“像人”,他已经有了实体,但脸色太苍白,行为太怪异,总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阴气。她始终不敢带他出门。

    直到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

    ●

    那是个阳光清爽的午后。

    她拉着原魋出了门,对街坊小伙伴说:“这是我表弟。”

    一开始他表现得还算正常,但几个小时后,他的行为开始变得迟钝,眼神发飘,脚步甚至开始悬浮。她赶紧叫了他几声,他才慢慢回神。

    虽然没出事,但她还是被邻居传了好几天“带着痴呆表弟玩”的流言。

    ●

    再后来,她又带他出去玩了一次。

    这次,她挺直了腰杆,在孩子群里趾高气昂。原魋比她高了一点,始终沉默地跟在她后面。

    有个胖男孩在她从双杠上掉下来的时候笑她,说她是“小不点儿”。她没搭理,但隐隐觉得身后有什么恶意在涌动。

    回头一看,原魋正盯着那男孩,双脚微微离地。

    海绵游乐区里,原笛还没反应过来,原魋已经扑上去,把胖男孩按在地上。

    孩子们都吓傻了。她冲过去死命拉开他,带他回家,立刻打电话告诉父母。

    几天后,父母带她去向对方道歉。原魋则被关进设有结界的房间,再次“暂停”他的生活。

    ●

    小学三年级,原笛开始学英语。她试图教原魋,但他怎么都听不懂,还嫌她声音吵,直接飘去别处。

    她要求他“不要飘”,用脚走路。他不理。她读课文时,他的眼神就变得晦暗。

    哪怕颜色比以前正常,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人”的红润。他笑起来,永远是那种角度奇怪、幅度别扭的模仿。

    ●

    她努力教他语文、数学,甚至手把手教他用筷子、接水、倒茶。他学得极慢,大多数指令都要重复十几遍,才可能有一点反应。

    她常常怀疑他的大脑就是个黑洞。

    可她依旧乐此不疲。她喜欢和他互相叫名字,喜欢他哪怕只回应了一个音节。

    原魋不会主动说话,但当她说“去玩吧”,他就会乖乖退后几步,不打扰她学习。

    若问原家谁最了解原魋,那一定是原笛。

    ●

    十岁,小学四年级,他学会了用筷子吃饭、用杯子喝水,偶尔还会模仿笑,有时甚至像狗一样趴着走路。

    十一岁,五年级,他能简单对话了——只和原笛。

    父母说:“如果不是脸太白、形态太怪,他就像个重度自闭的小孩。”

    原笛却觉得,这个评价夸大了他的“人性”。

    ●

    有时候,她会望着他发呆,忽然觉得:

    人和鬼,也许就像冰和水,

    形态不同,但本质一样。

    ●

    十二岁,六年级上学期的某个雨天。

    原笛穿着雨衣放学,走在泥水打湿的马路上。她正琢磨作业,脑中还在想着同班同学炫耀他新植入的皮下芯片。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她抬头,前方站着原魋——穿着黑裤衬衫,撑着红伞,看着她。

    他刚剪过头发,蓬松的刘海遮住眼角,引得街边两个高中女生回头多看了几眼。

    “原笛!”   他叫了一声。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以后,在外面叫我‘茉莉’。”

    她提醒。那是她的法律名。

    他没回应。像往常一样。

    她又重复:“茉莉,茉莉,茉莉。”

    她的父姓原,母姓白。原笛只是家人私下叫她的名字,而白茉莉,才是官方记录里的名字。父母曾为躲仇家,特地给每个孩子取了两套名字。

    “怎么来了?”   她柔声问。

    靴子在雨水里踏出水花。

    他等了两秒才答:“爸爸mama让我来的……说是给我的考验。”

    她听不懂什么考验。但她注意到,他的语调开始出现自然的起伏,像个真正的人。

    他们一起回家,喝了父母做的热汤,听jiejie讲最近的工作。

    临近原尽忌日,父母问她是否要一同去祭拜。

    她想了想,问:

    “可以带魋一起去吗?”

    父母沉默。父亲最后问:“为什么?”

    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想把他留在家里。

    最终,他们决定让原笛和原魋留在家中。

    ●

    那天晚上,父母出门后,原魋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咧嘴大笑,舌头吐得很长,四肢扭曲,在地上打滚,发出一种诡异的咯咯声。

    她吓坏了,只敢站在门边,一遍又一遍念着超度咒。

    他最后安静下来,躺在地上,像只脱力的猫。

    她轻轻靠近,坐在他身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冰冷的后背。

    她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但当夜快零点,父母脱下雨衣,挂在门口,一边笑一边说“晚饭好吃”时——

    她没说。

    【原笛(三)初中   ·   剪不断的裂口】

    人类的成长从来不是直线的。

    恶鬼也一样。

    ●

    初二下学期,学校改革制度,全体学生住校。

    这原本是件小事,唯一的例外就是原笛。

    她的家庭状况特殊,全班都知道她有个“身体不好”的表弟,还曾传出她因表弟在游乐场打人而停

    课检讨的旧事。尽管事后被父母压了下去,但“怪人meimei”的绰号在私下仍流传。

    现在忽然要住校,意味着她必须离开那个总是在门口等她放学、默默递伞、站在光下的“他”。

    她在教室后排的床位坐了很久,直到室友过来问她有没有带洗发水,她才回神。

    ●

    住校第一周,原笛开始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习惯没有原魋的夜晚。

    她不习惯关灯后床下没有人影游走,不习惯没有熟悉的寒意从窗缝渗进来,也不习惯夜深时没有一个声音机械重复她的名字。

    “笛。”

    “原笛。”

    “茉莉。”

    “原笛。”

    “茉莉。”

    她开始梦见原魋。

    梦里他总站在墙角,不说话,不动,只是一直看着她。

    ●

    同寝的女生都沉迷校园黑道文。

    她们讨论如何在转角撞见“新转来有病气的忧郁少年”,或者如何在图书馆与杀手王子四目相接。有人画本子,有人写同人,而原笛总是静静坐在旁边,听着,发呆。

    她在别人文字里看到她的生活残影,却又知道自己那位“黑道王子”,不是男主角。

    她曾把原魋的事改头换面写进练笔里,没头没尾地投到校园小刊物上。结果被班主任当成心理异常,叫去谈心。

    她没解释。只是笑笑。

    ●

    每周五下午五点,原笛会坐校车回家,周日晚七点再回来。

    她的家离学校并不远,但回家的意义,只有一个——见原魋。

    刚开始几次,他总在原笛回家后第一时间冲过来抱住她,然后用极轻的声音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甚至学会说“我想你了”。

    但越往后,原笛越感受到,他的控制力在变差。

    他会在她出门前变得烦躁,会像小动物那样埋头在她肩窝喘气。

    有一次,她拎包准备去赶校车,他挡在门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不要走。”

    她顿住。他声音很小,但语调像在命令。

    她没回头,只说了一句:“我要住校。”

    他站在门口,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抽动了几下。

    “那我也去。”   他说。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光影交错的玄关,像是随时会蒸发的幽灵。

    她忽然有些害怕。

    ●

    初三上学期,原笛学习开始吃力。她心里很清楚不是因为知识难。她室友发现她常常半夜坐在天台发呆,有一次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原笛说没有。

    她没办法解释。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人。他不是哥哥,不是弟弟,不是男朋友,也不是宠物。他是“她养的鬼”   。

    是她生命中一个被拉长、拉烂、却剪不断的裂口。

    ●

    初三下学期,某次夜自习,她偷用校园网登录家用监控设备,看到原魋坐在沙发上盯着前门,盯了四个小时一动不动。

    她忽然心疼,又忽然觉得这一切很荒谬。

    那晚,她梦见原魋长出了别人的脸。那张脸她不认识,但很英俊,很悲伤,很血腥。

    ●

    中考前夕,学校进行大型心理评测,要求每位学生填写生活满意度、未来规划与心理压力指数。

    原笛那一栏写的是:

    “养一个东西,不知道算不算未来。”

    ●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