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相干的人
第六十六章 不相干的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将整排靠窗的用餐区镀上一层金色。姚辛坐在阳光里，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 要不是出门前看错时间，她才不会早到等一个男人。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思绪飘远。最初接近潘秋山，只是好奇、贪玩，像开启一场未知的游戏。虽然他的周全、成熟和进退有度都让她好感增加，但她没有预想到他们的关系会这样发展。这场游戏看似由她掌握进度，实际上她手上的手柄已经悄无声息地失控，不能控制剧情的发展了……甚至，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不像游戏了。正如今天，明明嘴上句句不饶人，但是他一个邀约，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就在她神思飘忽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餐厅入口处熟悉的身影。姚辛的嘴角下意识地微扬，正准备抬手示意，却看到了他身后的女人。 那女人五官很精致，看起来年纪略长但保养的极好，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套装，气质优雅，正拉着潘秋山的手臂说着什么，像是撒娇，也像是恳求。而潘秋山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后撤，虽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但仍低声和她交谈。 怎么他身边净是漂亮的女人，这桃花也太好了吧？姚辛饶有兴致地思衬着，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住那拉扯的两人。 女人似乎很激动，又上前一步，两人几乎身体相贴。潘秋山侧身避开，动作幅度不大，但态度坚决。女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了泪，泫然欲泣地看着潘秋山。 看来他们的关系不简单？姚辛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柠檬苏打水里细小的气泡，从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浮起。她端起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身上骤然升起的燥热。 她看到潘秋山似乎想转身离开，但那女人又神情急切地拦住了他，快速地说着什么。接着潘秋山面部的线条绷得很紧，姚辛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不悦的样子。 姚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想要读懂他们的唇语，或者捕捉到一丝半点的对话内容，可惜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懂。她只能看到那个女人脸上的哀求和泪水，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姚辛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姚辛强迫性地将自己的头转向窗外，不要被他们左右了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总之，这等待让姚辛分外煎熬。潘秋山坐到了她的对面，说了一句，“抱歉，久等了。” 他周身带着还未散尽的怒意和厌烦，让姚辛感到陌生和不安。 他解释，“来的路上遇到点麻烦。” 姚辛回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套公式般地回答他：“没事。我也刚到。” 潘秋山微笑，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拿起菜单问：“想吃什么？这里的甜点不错。” “麻烦”。姚辛咀嚼着这两个字。刚才那拉扯的画面、女人脸上的泪水、潘秋山漠然的眼神…… 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仅仅用“麻烦”两个字概括？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像发酵的面团，在姚辛的心底迅速膨胀、蔓延开来。她看着潘秋山专注看菜单的柔和的表情，和刚刚在门口拉扯时判若两人。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潘秋山是否也曾用这种专注的、带着宠溺的眼神看过那个人？是否也曾在她哭泣时……不！姚辛猛然掐断自己的思绪，她怎么会在乎？她以什么身份在乎？她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想好了吗？”潘秋山放下菜单，深邃的目光落在姚辛的脸上，带着探究。姚辛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你看到了？”潘秋山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姚辛语塞。她该说什么？说没看见？那不是证明了她在乎？承认自己在乎？她凭什么要在乎？心底翻腾的酸涩和烦躁如此真实又如此强烈，这让她不安。 “我看到什么？你说哪道菜？”她索性装傻。 “她是我前妻。”潘秋山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他伸手越过桌面，轻轻覆上姚辛放在桌面的手背，带着安抚的力道，“已经是过去式了，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 当他的手覆盖上来，姚辛的心一颤。她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抽了回来。 原来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他的前妻。他心里，她真的只是“不相干的人”吗？那他刚才在门口那片刻的犹豫和疲惫又是为了什么？自己才更该是那个“不相干的人”吧？他此刻安抚自己的动作，是出于真心，还是……一种习惯性的、对其他女人也使用过的安抚技巧？ 一股尖锐的、名为嫉妒的情绪，让姚辛如芒在背。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乎潘秋山。 这份在乎，早已超出了游戏的范畴。她会在意他对前妻的态度，会因为他和前妻的拉扯而心烦意乱，会因为他一个安抚的动作而胡思乱想，甚至……会因为想象他可能对别的女人有过同样的温柔而感到刺痛。 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微小却清晰的声音： 完了。 姚辛借口上洗手间，几乎是逃难般跑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