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
黎明之前
我并不想在凌晨叫来钟点工来处理杂物。第二日的早晨，我已经收拾好所有行李。目前这所公寓里目前只有我与百合，一切都收拾完成之后，我蹲在百合身边，盯着她的面容看了许久，仍然没有想起她是谁。 十点十五左右，我给百合做了简单的早餐，她还没有醒来。 眼看要过十二点，我将墨色的窗帘调上去，坐在她的床边喊她，偶尔推推她的胳膊。等到她去卫生间卸妆、洗澡等等，我发现有些化妆品的痕迹蹭到了枕套上，就顺手把被单与枕头套扔进垃圾桶，也把除味剂、消毒喷雾从杂物间找出来。 她洗澡耗费将近一小时，不包括吹干头发，我收拾她的房间、厨房、灶台也用了一点时间，顺便拿魔术拖把将卧室里的头发也处理罢了，等做完这一切，时间也剩下不多，我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听见百合穿着拖鞋走到客厅，我从地上站起来，也不想用微波炉给她加热食物，又把炒饭倒在锅里热了一下。 “稍等一下。” 我认为微波炉加热过的炒饭，不如倒回锅里重新炒。 等到我忙完，让百合吃上炒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很不幸，我又得推迟自己的行程了。不过我并没有生气。毕竟我去第九星只是参加活动，并且这个活动可有可无，不过是为了增加一点个人知名度而已。 我也不太喜欢把自己包装自己。对我来说，运营和管理才是本职，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交给合作伙伴去做更合适。他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更符合公司形象的人物，去担任这一角色。毕竟公司更侧重于科研，主要深耕于医疗器具、医疗研发等，那些需要塑造个人形象、个人品牌效应的，类似于的互联网产业，并不是公司的核心领域。 我坐在沙发上点燃烟，不想询问百合我的手艺，毕竟我很少出入厨房，做出来的食物能吃就好，今日亲自下厨，也是为了礼貌而已。 我的手艺到底好不好，看一眼她基本上没动过的盘子就知道，这种情况让我很无奈，不得不叫助理重新买一些菜品回来。 在我等待的时候，百合扶着沙发扶手，赤着脚从我右手边站起来，她没有把头发束好，脸庞是不健康的水白，像是一滴奶滴到纯净水里，寡淡、没什么波澜，却不得不溶解开，让人看着无味，喝下去也无味。 我不知道助理是如何思虑的。 对方给百合买了一条白蕾丝睡裙，在睡裙里或许是平平无奇的吧，她的胸口处没有布料的遮掩，直接做了一条深v出来，我能隐约看见她不聚拢的胸部，那间隙里有淡到极点的阴影，是美术生需要轻微注意的细节，或者干脆忽略掉这一环——即使她穿着这条真丝睡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露出莹润的小腿。 百合没有穿内衣，我抬起眼皮就能看见她胸口的凸起，行走时偶尔小幅度震动的rou感，她从容地站起来，纯白的就像她的名字，让我没有任何勃起的冲动。 她再怎么年轻、美丽，她都不能给我性上的刺激。百合看上去比我小十岁，她可以是我年轻的妻子，我前半生随手获得的战利品，摆放在收藏柜里的点缀，唯独不是给我精神刺激的情人。 她的唇瓣不够红，举止言谈不够风sao，似有似无的挑逗也不够出格，可能她不会画眼线，也不会用镊子贴上两簇假睫毛，还在研究那些博主推荐的化妆品牌。如果她愿意胯坐在我身上，当我看见她圆而大的眼睛，我也感觉不到任何妩媚，只有面对幼女、少女的厌恶感，好像自己是什么犯罪分子。 我很明白我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 那些穿细高跟的高挑女人，最好有鲜红色的鞋底，偶尔穿一些包臀的鱼尾裙，风情万种，而不是向百合这样，不仅对我有防备心，更是流露出对我时有时无的渴望，挑逗似的坐在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让我进退两难。 我其实想嘲笑她，又觉得这样伤害了她，所以半晌没说话。她的真丝裙子偶尔划过我的手臂，只带来凉嗖嗖的触感，毫无情欲的触动。 而男人先用器官去思考，漂亮的女人愿意给自己一次性，谁会拒绝？也只有我会拒绝了，因为我此刻确实对百合怀揣着轻蔑的想法，我觉得她就像桌子上冷透的蛋炒饭，让人毫无食欲，再怎么加热都失去了原来的味道，而且我不需要蛋炒饭，本身也不饿。 “傅雪诤。”她喊我的名字，“你结婚了吗？你看起来像没结婚。” 我真的笑出声来：“是呀。” “你对我很好。” “……”听到这个话，我半晌没反应过来，“什么？”等到我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反应过于奇怪，不得不扯开话题：“你想吃什么水果？晚上想出去走走吗？” “听见我的话，你不应该和我接吻，再安慰我一下，说些好听的话吗？”百合突然从扶手上滑下来，半贴进我的怀里，在我极为僵硬的视线里，露出刻意的笑容，“就像这样。” 我说：“你的衣服太大了，我重新给你买衣服。如果你想在我身上扭腰，我会立马把你赶出去，在此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认为出卖色相就能让我原谅你的一些所作所为，那你是把我当做什么？” 可能我的话太严厉，让她愣住许久。 趁着这个时候，我把她抱到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我竟一时间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厌恶。 我到底需要女人对我表达出什么姿态？纯真纯美，还是风情万种？我不知道，没有人教过我性，至少我现在不想见到百合，她让我觉得生理性想吐，我感觉她玷污了我心里爱与性的定义，让我由衷的看不起她。 这种精神上的轻蔑没有影响什么，我该怎么照顾她，还是怎么照顾她，不过这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我打算在她精神稳定一些的时候，就联系警察局让警察把她带走，我并不想窥探她的身份，为什么她会让自己感到面熟，这一系列的问题都不重要了， 我重新为百合买了几身衣裳。 那些钱又像淌出去的水。 我一直没有金钱概念，反正钱花完了总会回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人生是很无聊的，我会经常在阳台上养一些植物，以这种方式打发无聊的人生。 晚上我没做饭，打开笔记本准备开始办公，她却在我旁边情绪陡然激动许多，我听她通篇的话语，原来是我千错万错了。 我的耐心快要告罄。百合差不多及我的脖颈，她哭起来的时候，我更多会看到她的头顶、眼睛、鼻子尖尖。随着她的嗓子越来越尖锐，刺得我脑袋嗡嗡痛，我尽力听了一些，在她崩溃的情绪里拼凑自己能听懂的字句。 “为什么你也不听我说话？” 我发现自己没办法跟她沟通，我只能做点其他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比如找东西给她吃，因为人类需要补充热量，总会感到饥饿与炎寒，或者像现在这样，我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放进电脑包里，继而把她拉到卫生间里，拿出一次性毛巾沾了热水，把她脸庞上的泪痕擦洗了一番。 长达半个小时的安抚，我终于把她带到餐厅里，因为想让她转移注意力，我甚至提出一起做饭，可是她总是重复着那一两句话，吵得我头晕眼花。最后，我发现自己没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先把家里的东西摔了，然后开始哭泣，不断地质问我。 我告诉自己，人生就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因为前半生太幸福，太顺利，所以上天要安排我做这个可怜的救世主，不得不照顾百合，这样我就能通关游戏，并且获得最高成就。 就在我安慰自己的时候，助理过来按门铃，当他看见我脏乱的房子还有点惊讶，毕竟我算很有条理的人，洗衣服都要用三种东西——消毒水、洗衣液、还有柔顺剂，消毒水也要选择能杀灭真菌的，他很少会见到我的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模样。 我让他把菜品摆在桌子上，并且重新带一些百合能穿衣裳过来。她一直抱着我哭，手臂环在我的脖颈处，让我跟助理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压下头，一些过长发丝不得已盖住眼帘，我只能与百合四目相对。 其实我自己也能感觉到，百合好像是有心理疾病，但这个话我不想随便说，免得百合又要声嘶力竭的哭泣。于是，我把百合带到餐桌边，站着给她喂好了饭，继而从杂物间翻箱倒柜，拿出了几年前买的游戏机，并且投屏到电视上，说要和她一起玩游戏。 我的游戏机上更多是休闲游戏，我也不知道百合喜欢玩什么，于是选了个读书时候和室友玩的游戏，一个类似于大闹厨房的做饭游戏，大概玩了半个小时，百合说自己玩不好，说着说着还有点生气。 她很快就累了，我让她在沙发上玩平板，自己则去把餐桌上的垃圾处理好，又把餐厅的排风系统打开，清理收拾一番后，我发现百合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我洗漱完就回到卧室，睡得很沉，凌晨三点却又听见她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声嘶力竭的哭泣着，还有劫后余生的意味，她说她以为她已经死掉了，这里是陌生的、不安全的，这句话她重复了许多遍，我肯定相信她的恐惧。 她说：“我不跟你一起睡，我要你陪着我。” 她很喜欢用这种理直气壮的口吻，我也没有拒绝她，她坐在我卧室里的按摩沙发里，随手拿起旁边我书写的a4纸，那些纸上并没有写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我下意识写出的片段，可能有合作伙伴的名字，当时看到的物品，一些时间等等。 我把暖色调的壁灯打开，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山峦的浓雾。 可能是我太久没说话，百合又闹起来，她抱着我的胳膊，像几岁的小女孩一样对我撒娇，我指着远处的浓雾，故意岔开话题：“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即使现在是凌晨。” “下了大雾，也会没有太阳。” “是的，明天应该是个阴天，我们只能在这里看见雾。”我想不动声色地抽走自己的手臂，但以失败告终了，“你觉得那个山高不高？上面有个小度假山庄，里面有天然温泉，你想去玩吗？” “再说吧，你住的地方非常偏僻。” “我不喜欢嘈杂的地方，即使住在市区会方便我的工作，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住在这里，只是出行会耗费一些时间。而且，我的哥哥曾经在对面的山上搭建了一个特别的怪诞庄园，有机会的话，我带让你进去看看。” “是么——大哥哥，你似乎很闲，最近不用工作？” “今天的工作应该是照顾你吧。” 其实照顾她比工作辛苦，因为会耗费我更多精神，但我平时工作总觉得内心是空洞的，我更享受这种照顾她的时候，这会让我获得更多的安心感，就像她要态度强硬的留在我的卧室，把自己窝在按摩沙发里。 我感觉到手臂越来越热，内心却越来越麻木，隔着一层布料，我似乎能感觉到起伏的乳rou，分明是近在咫尺的色欲，我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抽走，当我看向百合纯美的脸，下意识想要劝说她，请让她不要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庸俗的男人—— 她却突然坐在地毯上，两只小腿并在一起，把柔软的脸往我的西服裤上蹭，露出那些色情片里女人固有的媚态，还有娇柔的喘息。这简直和色情片的剧情一模一样，但在我看来，那些色情片的女性喘息的声音都相同，根本同不清有什么区别，除了表情偶尔还有点不一样。 百合握着我的手，贴在她guntang发红的脸颊上，她伸出一点舌尖，像钩子似的勾我的指尖。分明是很亲昵、很暧昧的举动，我却因为她的熟练，她的理所当然，吓得魂飞魄散。我想问她凭何这么熟练，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你想要多少钱？” 说完这句话，我的眼前陡然一黑，不禁在心底大呼不妙。我感觉自己的绝望要溢出来。因为我不小心说出了我的傲慢，我认为她是卖身的、放荡的女性，或者参与过援交那种违法犯罪，我多么想要道歉，我不想看见她的眼泪，可是来不及了。 我看见她惨笑，然后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好屈膝跪下来想拉住她，却被不断地推开，我只能不断的告诉她：“我没有侮辱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请你原谅我。” 她拿指甲不断抓绕自己的脸，脖颈、眼珠、头发，这是否是焦虑、躁狂外泄的表现，我并不知道，我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跟我一起窝在按摩沙发里。 道歉需要态度，我确实有很好的态度，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让百合平静，想到身边那些朋友讨好女朋友，安慰女朋友的样子，我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成套的奢侈品配饰，想让百合来挑选，但她打翻了我的手机，哭着说不要我的钱。 这句话一出来，我感觉自己束手无策，想到床头还有自己没吃完的半罐辅助睡眠的保健品，我也不敢随便给百合用，大脑与现实一片混乱，我只能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泪眼里不停道歉。 我发现她总是爱说她最在意的话。目前我听过的有三句话，她非常在意，甚至会在我面前多次重复，这种重复会高达几个小时，并且她自己察觉不到。 “没有人听我的。”“为什么你也不听我说话？”“我不要这个钱。” 我告诉她：“我听你的可以，你只要不哭了，我都会听你的，好不好？你的眼泪，不是你争取的证明，不是我退让的证明。” “不要钱就不要，我会给你其他的东西，这不是弥补你，也不是与你交换什么，只是让你开心。”说到这里，我开了个玩笑，“有钱难买千金笑，一笑抵过万金销，哥哥以后能发家致富就靠你了。” “……”百合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了，她瞥向我的脸，恢复了片刻的清醒，“大哥哥需要靠我么？感觉你是万恶的资本家。”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真让我有许多委屈，“我所做的社会贡献，应该让我享受这些吧，我比起我的朋友们、兄弟姐妹们，我认为自己已经很低调，很节俭呀。” “比如呢。” “嗯……至少我没有大范围浪费吧。” 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弹出了新消息，凌晨给我发消息的人很少，我以为是紧急的工作，却发现是一起长大的朋友A，大晚上的，他也不睡觉，在对话框里连续刷屏几条。 朋友A说：“雪诤，我伪装成穷学生，居然没有一个女生愿意跟我发生关系，我还是理工男，难道我不配跟女生谈恋爱嘛？她们都是什么意思？我一没钱就把我当做棕色的羊啊？” 我没看完就笑出来，百合看我在这里笑，也趴到我的怀里看，然后她拿过我的手机，把朋友A跟我的对话看了个七七八八。 “你刚刚为什么笑。”她询问我。 “没有性魅力是这样的，必须给自己一点精神上的高级包装，比如理工男，我也是理工男啊。”我眨了眨眼睛，“难道我是理工男，就有全世界的女人吻了上来？就像普通苹果给自己包个礼盒，以为卖到更高的价格，但始终是不值得呀。” 其实我有话没说明白，更没直说，有关朋友A到底是想谈恋爱还是想caob，我自有判断。毕竟一个男人想caob是拦不住的，掩盖不住的，三句话就能扯到caob上，两步路都能栽倒在女人胸口。这种东西每个男人都不会演，也没有演技好的，只是女人喜欢自欺欺人，觉得爱欲浑然一体。 其实我经常在心里说一些没素质的话，因为我性压抑太久了，所以我更喜欢追求感官刺激，比如说朋友A跟我聊他女朋友穿丝袜，我就想以后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玩性窒息、sm、语言凌辱、高跟鞋踩踏、捆绑、道具、角色扮演等等，只要有一点的外界刺激，我就容易想入非非。 可是面对百合，我真感觉自己阳痿。 “你跟这个人关系很好吗？你们是好朋友？” 耳边陡然响起她的话语，让我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抽离开了，我摇摇头：“不是，我有很多朋友，但朋友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朋友只是认识，并不熟悉。”